經歷了昨晚那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一連串的問號盤踞了易南生的大腦。。
匆匆吃了點早餐之後,帶上那個怪鼓,易南生立馬就坐上了他的車子去,但對於到底要如何去查,到底要怎麽入手,易南生卻也還是了無頭緒的。。經過了一 輪思索 之後,他決定了去找一個剛好在馬來亞國民大學(university kebangsaan malaysia)任教的大學前輩。
那是一個大易南生七屆的大學學長,名字叫曼蘇(mansor),是個馬來人,今年大概三十六嵗,是東南亞民俗學領域裏的其中一個權威,並且也是國內 有名的 人文教授。他是易南生在一次校友會裏認識的,對於任何古物都特別有興趣也特別有研究,所以易南生決定把那個怪鼓拿去讓他鑑定,希望他可以看出個所以然來。
決定了之後,沒有任何遲疑,開了將近三小時的車,易南生最終還是將車子開到了大學之外,由於他曾經在這裡做過研究,所以人文部的看守員也沒有太過刁難他,問清了理由之後,就這樣由得他迳自走進了辦公大樓去。。
一進曼蘇教授到辦公室裏,易南生就看見他正在把玩一只顔色暗淡的銅碗,而與此同時的,曼蘇教授也向他揮了揮手,笑著和他打招呼。。。
“南生!你怎麽來啦??要看看泰國吞武台王朝的絕世古物嗎??”
易南生搖了搖頭,緊促的說道:“謝謝你教授,古物我不看了,不過我有一樣東西,想請你幫忙鑑定一下”
曼蘇教授聼了易南生的話之後,似乎鑑定的癮頭又被勾了起來,開心的笑著說。。。
“那還不趕快給我看看??”
聽到教授首肯了,易南生趕緊就把那個怪鼓從抱著的箱子裏拿了出來,輕輕的放了在他面前。。
曼蘇教授將那個怪鼓拿了過去,才看了幾眼,便已經露出了十分興奮的神色來,他一面讚嘆,一面訝異的問易南生。。
“南生,你是從什麽地方弄來這東西的??快告訴我。。”
易南生一聼,精神登時爲之一振,他甩了甩手,即刻便把對這個怪鼓所知的一切資料向教授道白。。
“這就玄了!” 曼蘇教授聼完了資料過後,立刻就露出一種無法置信的神情。。。
“你看看鼓背面的文字” 教授用放大鏡把文字放大,讓易南生看個清楚。。
“這可是古藏文,是一種很古老的文字,通常只有西藏苯教的祭司才會用它來施行法術,還好碰巧有一次 在西藏 開研討會的時候我看過它,不然現在我也幫不了你。。”
“你再看看這個” 說罷,曼蘇教授又從書櫃裏找出了一本厚厚的畫冊,打了開來。。
易南生趕緊迎了上去,只見教授翻開了其中一頁,裏面記載著的是一幅拍攝著一個和易南生手上差不多模樣的怪鼓。。。
“那這鼓究竟是要來做什麽的??” 易南生一面對比著畫冊裏的鼓和自己手上的鼓,一面一心二用的向曼蘇教授發問。。
“說出來你一定會感到驚訝” 曼蘇教授倒了一杯紅茶給自己和易南生,然後開始一口氣徐徐而談。。。
“首先,我必須説明的是這鼓的材質,我肯定你一定猜測過,這鼓也許是用某種獸骨來製成的,但在這裡我可以告訴你,那得確是骨,可卻是人骨。基本上來 説的 話,這整個鼓大概都是用人來製造的,它的用途在於讓西藏密教徒修煉忿怒尊或持明尊法時,配合金剛鈴杵來發出 頌讚神靈的鼓聲。像你手上那個, 它就是以人的天靈蓋反扣在一起,然後中間再用白銀雕刻成雪山獅子鑲成鼓架。而上下鼓面都是用人脊背上的皮蒙制而成的。在古西藏,因爲當時的人們相信為製鼓 而亡的人會長期依附在鼓中,並且成爲寺廟 守護靈的關係,所以,只有聖潔處女的皮和骨才可以用以制作鼓皮和鼓身。那也就是爲什麽它會被稱爲人皮鼓的因由”
當易南生聽到“人皮鼓”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思緒裏出現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想法。。
他開始懷疑鼓的來歷。。。
甚至鼓的材質。。。
但他不敢去想,也不懂得怎麽去想,因爲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真的,一股陰冷的寒意就會從他的內心渺渺升起,轉而蔓延到脊椎再到全身。那是一種 籠罩著 血腥的氣息,易南生極度不想把它聯想到任何人身上,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一看到那面鼓,他就會想起紀婷嫣所唱的那首名叫“阿姐鼓”的歌,而一想到 這首歌,他心裏就會升起一種把紀婷嫣和人皮鼓關聯在一起的念頭。就易南生來説,他覺得自己是絕對承受不了真相的,但同時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他有 有必須去解決的義務。。
沒有任何遲疑,他決定了要回到老祠堂去。。。
“教授,謝謝你的幫忙。。但我實在趕時間,現在就得走了” 易南天強壓自己內心的恐慌,勉強的笑著向
曼蘇教授道別。。
也許是曼蘇教授正在聚精會神地在將那面“人皮鼓”上的文字拓印下來,所以他並沒有發覺易南生的神色有異,聽見易南生說要走,他也只是客套的和易南生喧寒了幾句,就這樣目送他離開。
走出了大學門口後,易南生呆呆的站了一會。他心裏在想,他只是一個歷史研究者,就算紀婷嫣和人皮鼓是相互關聯的,但一切恩怨都因該與他無關,可他那 一陣陣 的錐心之痛,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呢?而紀婷嫣又到底是什麽人呢??還有紀婷嫣口口聲聲的血脈相連,又到底和他有什麽聯係呢??
這一個個的謎團,他怎麽想也想不通,但無論如何,再去拜訪一次那間祠堂,卻是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也許是心情緊張的關係吧,在回到老祠堂的路上,他甚至有幾次就差點車毀人亡,但由於飆車的危險始終抵不過他此刻的目標,所以就算怎麽危險,易南生還是在兩小時內就一路狂奔的回到了老屋。。。
一下車,天已經黑了一半,可能是情緒極度不穩定吧,也不管前面是否有洞坑還是什麽的,他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抱著人皮鼓衝到了內堂裏面。
一進門,看不見紀婷嫣的蹤影,易南生就像是個呆子似的愣了在那裏。。。
“她說會來的。。。她說天黑以前會來的。。” 易南生已經有點精神恍惚,他開始對著那面人皮鼓自言自語。。。
可就在這個時候,易南生突然感覺到脊椎骨後傳來了一陣寒意。。
他回頭一看。。發現原來紀婷嫣早已站在了他背後。。
和昨天一樣,她還是一樣的臉無血色,一樣的眼神深邃。。
“你已經知道這面鼓的來歷了。。。” 紀婷嫣擺弄著她的長髮,冷冰冰的向易南生說道。。
“知道了。。” 易南生點頭示意,心裏一陣緊縮。。
“可我更想知道你的來歷。。” 他繼續問,隨即心臟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知道這件事情是你的宿命,就算你不問,我遲早也會告訴你,只是沒想到速度盡然快了那麽多”
紀婷嫣若有所思的小聲説話,伴隨著一種無奈的神色,她的表情似乎就在昭示著她所付出過的代價。。
“你知道嗎??我等你已經等得太久了。。我是多麽的想再陪伴你幾天。。看看你,摸摸你。。”
“爲什麽?!” 一陣又一陣的疑惑讓易南生失去了耐性,他像個瘋子似的開始對著紀婷嫣咆哮。。
“爲什麽你要等我??爲什麽我會和你血脈相連?爲什麽我的心會疼?你是誰??而我又是你的誰?!!”
“你真的都想知道嗎??” 紀婷嫣強後退了幾步,怔怔的問他。。。
“是的!我迫不及待!!” 易南生堅決的向她作出回應。。
“那好。。” 紀婷嫣突然悲哀的摸了摸他的臉頰,神情裏充滿了不捨 “想明白所有的來龍去脈,最好還是由你自己去看個明白。。”
“看??要怎麽去看??” 易南生的情緒似乎緩和了許多,口吻也逐漸變得輕柔。。
紀婷嫣用手指了指神壇的方向,隨即帶點落寞的柔聲說道:
“神壇那邊有把海盜當年用過的匕首,你去把它拿來。。。”
聽見她那近乎哭泣的聲音,易南生縱然滿腔疑問,但還是照著她的指示把匕首給拿來了。。
“你要的東西。。” 易南生搖晃著匕首,困惑的問道 “那你現在要我怎麽做??”
紀婷嫣表示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後以一種按耐不住的悲涼心情撫摸著人皮鼓,進而低聲的說:
“把鼓帶有文字的那一面劃破,你就能看見你想要看的。。”
“這樣就可以了?” 易南生似乎覺得過於容易。。
紀婷嫣輕輕的點頭,然後以一種憐惜的目光看著易南生。當他們眼神交匯的一刻,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心,那是一種介於悲痛和溫暖之間的細膩情感,就像陰天的烏雲一樣,總是在下雨和晴天之間徘徊,若隱若現,只能帶給人淡淡的無奈。
但事情還是得解決的,經過了一陣思索之後,易南生還是輕輕地抱起了那面鼓。帶著無盡的情感和痛楚,他拿起了身邊的匕首,靜靜地看著紀婷嫣。只是這次 他沒有 了著急,並且多了份平和。而紀婷嫣也靜靜的看著他,沒有了幽怨,但卻多了一種莫名的心痛。易南生看著這個鼓,撫摸著它淡黃色的鼓面,手指的觸感讓他體會到 了一陣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體會,仿佛就好像是已經渴望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但卻又是道不可通過的牆一樣,帶點期待,但卻又異常不安。
就是這樣,過了半響,易南生那拿著匕首的右手,始終還是沒能成功的把任務完成。。。
直到他再次看了紀婷嫣一眼,看見她眼中的淚光,他才突然猛地一刀,戳破那層鼓皮。他慢慢地撥開已經破裂的表層,像是在進行一個神聖的儀式,也像是在迎接一個期待已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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