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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已經在泛黃的時光中蕩然無存,過去的懸念也在成長中塵埃落定,

於是乎,在等待了十五年以後,他安排了這一次的約會,

為的,就只是想要再親口問她一次。。。。。。

“你還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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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下着雨的夏天,即使是滿身濕透也無妨,更何況,他如今是身在一家燈火通明,乾爽舒適的咖啡廳裏。

看着窗外正在冒雨趕路的行人,上班族那種特有的無奈和憂鬱仿佛就像是從前的自己,可再看看落地窗上所反射的自己,雖然兩鬢已現白髮,但卻也成就了自己,成爲人人所稱羡的大律師,擔負起協助弱者的責任和義務。

也許是冥冥中自有着某种力量,操纵着未來的結果,多半的時候,人們都在一種身不由己的狀態下去完成某些使命,就像他一樣,沒有一天不在改變。猛然間,他突然有一種想法,再過二十年,这城市將會如何?他又將在哪裏?是否還會是個律師嗎?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此時此刻,他唯一感覺得到的就是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侵襲,以至連雙眼的目光都已經開始縹緲。

他舉起了手上的伯爵紅茶,輕輕的呡了一小口,然後隨意的瞟了周圍一下,發現幾個鄰座的高中女孩正在全神貫注的敲打着手機上的鍵盤,似乎正在和遠處的某人交換着心情。

他在一旁靜靜的關注,蓦然發現自己明白了,卻也在一瞬間感到了一丁點蒼涼。

或許這世界真的是越來越冷漠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和交流,在今時今日竟然必須在間隔的空間裏進行維繫,然而,唯一不變的是,在人類的心靈深處,關心與被關心的渴求,始終還是如恒古如斯的大海般一樣,原始而不能被取代。

他於是想起了自己和身邊的朋友,大多數時間,大家也一樣是寂寞的吧?歡聚一起的時候,大家貪婪的從對方身上得到些許撫慰,就像這個時候一樣,對桌的 一群大學生爲了替一個男孩慶祝畢業,大夥兒都準備了要好好的鬧他一场,其中,有些人更買好了禮物,要給他踐行。遲疑地,男孩看着手上所收到的禮物,他是否 真的會喜歡嗎?或許只是爲了取悅其他人,他只能裝着喜歡?人們想表現自己的誠意時,總是不停的給予,但常常卻忽略了對方的需要,因此,收到的饋贈,也往往 只能是不需要的比需要的多。

由於約會是定在市中心的咖啡廳裏,爲了避免沒有桌位的情況出現,他甚至推掉了一單報酬不菲的官司,然而,對他來說,這一切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早已拒絕了客戶,事不關己,便是不重要的了。

期間,他上了一次廁所,之後他再回到座位的時候,他才發現,要等的人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沒來得及調整好思緒,他也如機械般的坐了下來。對面的長髮女人微笑着,以一種準備談話的神情像他發出訊息。

他的心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隨之很自然的問:

“最近忙嗎?”

“不太忙,只是最近有點事” 女人開始有點暗自神傷

“再忙,也不會比你大律師忙的”

“發生了什麽事?方便說給我聼聼嗎?”他忍不住問她

“沒事,上個月我爸去世了,現在和我阿叔有點遺產上的法律糾紛,還好,其實我也不貪那筆錢,只是不想 違背我爸的遺囑而已”

她繼續說着,語氣上並沒有氣惱,但眉頭卻是微微緊皺的,因此,他看見了她眼角上的魚尾紋。
聼完了她的話之後,他嘗試把糾紛上的法律細節和勝算分析给她聼,並且給她建議。她仔細的聼,直到他的話告一段落的時候才突然問起:

“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啦”他把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況向她細細道明,包括這幾年到過那裏,接過什麽棘手的案件,還有去年和別人合夥開律師行的事,加上絕少向別人提起的私生活,也都一一的告訴了她。

“你呢?你這幾年都在幹什麽?” 說完了自己的經歷,他開始回問她。

“我做母亲了。”她由衷的笑了出來

“真的嗎?” 他突然感覺到有點眩暈,曾經在十七年前和自己戀愛過的女人,轉眼間就成了別人的母親,而自己卻至今還未結婚,這讓他覺得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難以置信。

“是啊!我都快三十三了,女兒都七嵗了啦”

她興高采烈地向他說着,然後開始陳述每天的生活,其中有接送女兒,去超級市場買菜,與昔日昔姐妹逛逛街,喝咖啡與及一切日常生活的種種。說着,說着,她甚至從皮夾裏取出了女兒的照片,推到他面前。

“看!我女兒”

“長得真可愛” 他一面說,眼睛一面從照片中擡起,停留在她臉上,仔細端詳。

“跟你一個樣,尤其是笑的時候”

“是嗎?她的笑容變得更深,憐愛地凝視着照片。

“那你呢?過得還好嗎?” 他突然轉移了話題,並且問得異常固執,連他自己都感覺到詫異。

她停止了笑容,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然後回答:“我現在很好,過得很安寧”。

三十三嵗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不堪回首的細細往事,但卻沒有任何東西會比此刻的安寧更重要。

“我真的很好”她篤定的再說了一次。

“這樣就好”一句連他自己都不甚明瞭的話從他口中說了出來。

之後,他們都不説話了,並且察覺到,直到這一刻,即使多年前他們曾經相愛,曾經無話不說,但彼此間其實都早已成爲了陌生人。可是,在那些兩人之間心 靈互通的會話中,仿佛一個三十三嵗女人所受過的煎熬,他都懂得,而對於她來説,一個三十三嵗男人的滄桑,她也都熟悉。就似乎他們一直都在對方身邊一樣,分 開了一陣子,又回來了,看見對方,心裏仍不踏實,所以自然而然的還是得親口的問一句:“你好不好?”

“你就這樣保持沉默嗎?”她笑着問

”不是的”被她當頭棒喝,他才從思緒中回到了所在的時空,記起了他们原來是爲相聚而来的。

她點頭,繼續問了一些有關於他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漫無目的地閒聊着,仿佛就像深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跟對方説話了。

他們忘了時間的聊,直到咖啡廳要打烊的時候,他們才滿懷不捨的為這次約會放下了句點。當看見她側身轉進她丈夫的車子時,他赫然發現,原來銀白色的月 光一直都大片的映照在他們才離開不久的位子上,再加上他自己那淡薄的身影,眼前的現象似乎就像是在昭示着他們這一次的相會將會是絕唱。

这是一則發生在下雨天的故事,也許幾個月後,他們都會忘記。

但更可能的是,他們彼此間將永遠都會記得這一天。

後來,在一個下着滂沱大雨的午夜,他開始把这故事寫到自己的日誌裏,期間,沒有人陪在他身邊,而唯一在聆聽他故事的,就只有静静扎根在窗外的幾株芭蕉和常年都陪伴在他身傍的威士忌而已。

除此之外,他也很清楚地明白到,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會去關心這一段過去。但偶爾他自己也會沉思,會不會是很久以前,彼此之間都沒 有記憶的一次前世,因爲知道對方過得不好,所以很挂心,所以不能忘懷,他決定下次再有機會和她相聚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問問她,到底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但姑勿論如何,今生怎樣找回前世?來世又能否回憶今生?這一切他始終都找不到一個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依然牽挂已經過去的人與事,縱使不能再互通消息,歲末時節,他還是會在為她寄一張問候卡,然後在心裏默默的祝福她。

或許,在這一輩子中他都會讓自己不再去見她,但夢裏的靈魂卻是拘管不住的,黎明前,擺脫了自我的束擘,他仍然還是會不顧一切的尋到她身邊,雖然筋疲力盡,但卻依舊按捺着心情的澎湃,然後嘶啞地向她問到:

“你過得還好嗎?”

縱然這一切謎底都未曾有過答案,縱然這只能帶來更深的惆悵,可當過去的懸念都在時空中塵埃落定時,這其實就已經是一種最好的結局了。

“你過得還好嗎?”

這聲音也許有點像是在追逐荒涼的悠遠回聲,然而如果有朋友在今生便這樣問你的話,請你一定要真誠的、發自内心的告訴他:

“我很好,比以往都好!”

相聚一刻,讓對方知道自己過得安好,對有心人來説,最好的回報。。。。。。

莫過於如此。

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其實很正常?因爲在這個花花世界裏,基本上,人人都是「乜水」(粵語)。

還記得有一次看國會直播的時候,一位“部長級”的議員被要求對某豆腐渣工程發言,當他在臺上解釋完畢以後,立馬就衝口而出:「我還是不多說啦,人民也不想聼我說吧,還是聼那個“誰。。。誰。。。誰”說比較有趣吧!」

一連三個“誰”,說的時候還不停示意身旁的某幾位「反對黨某議員」。

說到這裡,也許很多人都會覺得莊嚴的國會氣氛一定會被搞得很尷尬。

但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一點也不,兩位反對黨議員到後来也只是一笑置之,獨留下尊貴的部長大人對着攝影機繼續發表他老人家的“偉論”。

有些人總是很喜歡一見別人就問:「你知道我是誰嗎?」有些更糟糕,一見面就摆足架子,立馬“響朵、囂張、顯名堂」,生怕別人對自己失敬,但也有一些人卻從來都不介意自己做「乜水」,也許這麽說吧,世界上並非人人都有義務去知道你是「乜水」的。

记得曾經有一個在我家鄉一帶非常德高望重的牧師,他就從來都不害怕自己是「乜水」,每認識新朋友,握手時必先自我介紹:「我是××,辦教會的」。在我們那個社區,谁不知道他閣下牧師的身份?但他仍然十年如一日的謙抑自持,避過人們「咦?好像沒听过」的尷尬和疑惑。

名人沒有架子,正因為他們已經臻至毋须擺架子的豁達境界。

反而有些蛋散二打六,縂愛在人們面前認屎認屁,他們的對白千篇一律,都是類似「關於這個,我已經在上次提過了,沒有必要再重復」,但這些咖哩啡卻沒 有想過,萬一我們都没聼過呢?到了那個時候,換來的,也就只能是人們的一臉不爽和一口鄙視:「是在什麽地方提過?幾時?你「乜水」啊?我識你老鼠啊!」

而更有趣的是,有些人甚至會怨恨別人弄錯了他們的身份,然後逢人就說對方沒禮貌,沒家教,但事實上卻是就算連他們的名字也都沒多少人認識,更何况是身份職銜呢?

面對這種人,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搖頭無奈。

所以說,人生舞臺那麽大,角色那麽多,上臺下臺那麽頻密,我們作爲其中的一分子,絕對是有必要去了解到“面是人家給的,而臉卻是自己丟的”這個道理,除卻別人的讚賞,其實我們人人都是「乜水」。